从一个山顶跨去另一个山顶——写给必酲
亲爱的必酲：
你好啊。距离上一次通信，大略已过去近两个月了罢。有时候，会觉得从暮春到初夏的来与去，较之于其他时节要更快一些，许是因为这段日子有一种隐约的诗意美好与希望憧憬的涟漪，许是仅仅的我的一点错觉或者偏执。不知必酲对此是否亦有感应。不过，不管怎样，我想，我们要过的是内心的盛节，即便那些不是恰与外在现实应景相称的时分，也都安好从容，保有淡淡的一点愉悦在心。
嗯，说起来，自从与你写了第一封信之后，我在网路上便关注了你的动向。虽不期此后找到甚么共同话题，却也想看看你走向前去的足迹。可是，我发现，套用一句意思不甚恰当，字面上却很形象的话说，是“飞鸿踏雪泥”。是的，除了四月下旬读到了一篇《夜雨寄北——写给自己片片剥落的孤独》之外，就再也不知道关于你的所思所想了。虽然从你第一次与这样一个“遥远的我”写信，而我第一次与这样一个“遥远的你”回信，凡此种种，皆是随缘，可是不知为何，自从读了那篇文章，便让我更期待读到你更多的情与思了——嗯，不完全是我读到的那些字句如何有味而让人着迷，我觉得更多的是读到了字里行间你流动的真实情感，虽洇染了悲伤，却也是美好的。
只是好像过了不久，仅有那篇文字也被删除了，你告诉我，你是在自己很悲伤的时候写的。我想，删了也好，这或许意味着你业已从这样的悲伤中轻轻又悄悄地走了出来呢。不过此后，直到现在，好像关于你的，都无踪影了。我也想过自己是否有这样的时刻，比如连着几个月一篇小说也写不出的时候——不过，单是与文字相关的，除了写作之事，我还与学生朋友写信回信，还要完成一些莫名其妙的“命题作文”，甚至内心不适意，又不能以诸如发呆之类的虚度光阴之法来挥霍自我的时分，还是会来一句“窗前知我难受的那只鸟已经飞走了”，或者“阳光将刚才的雨水回收到我的眼睛里”之类的言语自我排遣。总之，好像我一转身，就会看到有一连串可能正步向前或者歪歪扭扭的脚印直跟到我现在。
当然，我知道必酲的此次消失，是去完成人生中一件要事了。是的，我仍记得自己高考前冲刺时的生活，却似乎难以百分百回味起那种备考的紧张与兴奋了。而此时此刻的你，正在经历与品味着这一切。回想十五年前自己的状态，真可谓“向前冲”，在“全力奔赴”高考的战场，不过当这些如今都成了与学生们的“谈笑往事”时，我觉得“向前冲”和“全力奔赴”说法背后的那种心意，颇有几分“急冲冲”的意味了，是太想获得最后的成功了——获得成功自然是人人渴望的，可彼时那样的想法，总觉得不到最后那一步的胜利，就不是成功。而事实上，那委实将成功“狭隘化”了。如今我以为，在真正通过高考关隘之前，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一种成功。我欢喜叫这个过程为“修行”，在“行”中“修”，在“修”中“行”，使得自己不断趋于更好的境界。记得木心先生在《文学回忆录》中提到：“尼采说，山顶到山顶，不是自下往上爬到的，而是此山顶登彼山顶，两点一线。”其实借用这句话来诠释我们登上高考这个“山顶”亦可。我们并不是“爬到”了成功的顶峰，而是整个学习修行的过程已让我们站上了一个山峰之上，而在这个山峰上的我之所得，与高考的成功是对等的关系，所以从“此山顶”到“彼山顶”只是一次“平移”而已。因此，我觉得，无论最后高考结果如何，我们在这三年时光里所有的用心付出与收获，已然使青春无悔了。是的，我衷心希望亲爱的必酲在距高考还有一天多的时光里，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从此前积久的疲惫中走出来，无需再将许多紧张压力施加于己身，而能多一份从容自信，且从脚下的山顶跨去理想的山顶罢。
嗯，我知道，此刻写下的这封信，你应该不会“在此刻”就读到它。如此说来，我在这些字句中的心意，更像是装进了一个“时间囊”，当你展读时，便是去跨越时间的距离，而走向那个“过去的此刻”的我。其实，也不必如此，我相信你足够好，足够优秀，即便我不写这封信，不与你说出祝福，你依旧能做到尽志无悔，让梦想照进现实；而我的这些言语，就像许多次说与即将高考的学生朋友一样（不管是不是我的学生），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希望你会有感应，会在面对高考时再多一点点勇气——是的，这样才会叫我自己安心。嗯，期待着必酲告诉我一个美好的结果罢。我也想分享一点你的快乐啊。即使，我是说即使，当你带着可能存有的一点失落（我是指及其微小的一点失落），而打开了这个“时间囊”，我也希望你能从这字里行间汲取一点平静的力量，不要再苦忆那过往曾经了。不瞒你说，当年我的高考就以“失败”告终了，如果总分再低7分，那末，我就只好是读大专的命了。要说彼时的自己不难过，那是假的，不过仔细想想，我亦庆幸三年的努力付出换来自己“苟延残喘”念上本科的机会——如不这样努力，差一丝一毫，都全无机会；更何况，后来懂得了，这可是另一段美好人生的开始呢。嗯，走在这条路上的经历，如要从彼时直说到现在的话，真是讲也讲不完的，不过似乎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用一句话说清楚——这一路走来，便有了此刻与你分享这些感受的，可能在你心中“还不赖”的这个我了。所以啊，无论如何，亲爱的必酲一定会比我好，只要你自己凡事精进努力，那末无论是曾经的回忆，当下的感受，抑或未来的经遇，都是上天给予的最好安排。聪颖的你，也是这样相信的罢。
信至此处，业已将心意说明了。
从一个山顶跨去另一个山顶，我等着必酲，人生中的每一个好消息。
祝平安喜乐 高考成功
开开
2018年6月5日午后于金中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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