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而好的开始——写给悦晓
悦晓：
你好啊。从今天起，我们已经开始上班了。估计你们也差不多的罢。当然，可能你要更早一些结束这个暑假，比如要带学生军训，或许还要比之早一些——当八月的眼角眉梢上，你一次在网路上联系泓姐姐，她看到你找她，脱口而出问我，是否悦晓有事找我而未联系上，我看了看手机，确认没有一点你要找我的迹象，就觉得奇怪。没过多久，泓姐姐就来了这么一句，哈哈，怪不得悦晓只找我。我心想，你有甚么特别的问题只能跟泓姐姐说呢？难道我一点儿也帮不上忙么？得意了半天，她才告诉我，你今年入职就要当班主任，而八月初就要完成学生家访，你问她的就是关于家访的事。我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倒不是因为面对你泓姐姐，想到自己从未当过班主任而生“矮了一截”的忿忿之情（我觉得工作这么多年来，自己与学生的关系也一直不错哟），却是意识到你终于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而有些“忽然”之感了——在我心中，你若不再是高中时的你，便还是个中文系的学生，可没想到，你业已重新走进了高中校园，要走上三尺讲台了。或许，时间只是在我一个人的心中停摆了。
估计你要问，那末“忽然”之感消逝后，还有甚么呢？嗯，当然是祝贺啦。恭喜悦晓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教师，想你一路走来很不容易，但我觉得你一直有上天冥冥中的护佑，所以无论曾经有多少磨难，也必然会拥有现在的人生。当然，其实你的教育之路从去年九月回母校实习就已经开始了，在那三个月里，你的教学能力与个性风格业已初步显现，同时也在听课学习过程中从各位老师那里博采众长，可以说又进了一大步，同时，我的学生也是你的学生了，他们欢喜着你。我虽然没能教给你甚么，愿你好的心也是透明的，不过，一念及今后你会引导一群韶华生命走向光明，即便我只是与你匆匆错身的过客，内心也平安喜乐。
当然，我想说，“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教师”或许只是个身份的证明，接下来，甚至是一辈子，我希望你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师。或许你会觉得，为甚么不希望你成为备受瞩目的优秀教师呢？一来，优秀多期造化，非轻易可得；二来，若只是优秀的个我，大抵用场有限；三来，是否优秀即是我们追求的终点？记得半年前在给区里带教的新教师任颖老师的一封信中，我也提出了这样的希望——“重要的是学生欢喜你和你的课，能够因你（而非别人）出现在其生命中而更愿意往语文世界里不断前进，学有所成，且有兴趣去品出一点乐趣来。嗯，这样就很好了罢。”是的，这就是我心中的“合格”教师该有的样子，也是我与你此生的一点期待。之所以期待，是因为我自己正走在这条路上，在此岸，离彼岸还很远，在精神的起伏中会有一点孤独和徘徊，如你愿往，千里之外，至少也是同伴了，至少可以互相感应，催促着少点孤独和徘徊，直往彼岸去就是了。这也是场漫长的修行，学生的成长进步即为正果。
要完成这场漫长的修行，还要面对许多困难考验，其中不少是你之前实习时未曾遇到的。不过，作为一名真正的教师，会在这个磨砺的过程中自我成长，终而解决那些或许有些棘手的问题。自然，我们不仅要期待自我成长，更重要的是，将方方面面的基础夯实，把该做好的尽力做好，那末，无论是内在自信，还是看似不在我们意料中的机遇，都会到来。
在此之中，备课与上课是师者根本。你也知道，要好好备一堂课，虽不至于“呕心沥血”，但也须下足功夫。备课的核心即是书写教学设计，我刚工作那几年懈怠，只抱着教学参考书不放，因此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除了公开课之外，自觉上课质量一直平平。现在看来，教学设计最需要教师本人的独立意识，就是在毫无参考的前提下斟酌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的确定，虽然这个难度很大，不过如果你能在职初几年坚持思考的话，会成为青年教师中的佼佼者，更为成熟，也更能进步；其次是博采众长，以请教或听课的方式汲取其他教师的经验（希望你抓紧机会多多听课，除了带教师父的，其他组内同仁的，区内老师的，甚至各种市级优质展示课都不要错过），因为许多教学点的适用性是有待课堂检验的，还有不少细微末节之处，是自己容易在备课时忽略的，此外，还有许多高明的教法值得学习借鉴，故而与优秀的实践者、经验者为伍，学习求教，可以少走些长路、弯路，大步走向光明大道；至于教学参考书之类的，则可视为基础参考，其内容简单清晰，却挖掘得不甚深刻，所以，视之为一种教学设计辅助就可以了。当然，我个人觉得很难做到，也并不需要第一轮教学就将每一课都设计得近趋完美，因为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经验有限，思想有限，眼界有限。除了几篇重点篇目之外，其余的不妨在第二轮教学开始，一轮轮加以改进，甚至重新设计罢——这和写作大抵相同，都要一遍遍打磨才现菁华的。还有就是要谨记教学设计应注重“一课一得”，这样“一得”的累加，便能逐渐使学生学好一种文体，解决一类问题了——在这一点上我同样无法给你甚么指引，因为我设计之初对此不甚明确，而后讲得又有些杂（还会扯开去），是个坏榜样，故愿你以之为鉴，用心备课，让学生每堂课都学有所获罢。
至于上课，作为教师，则应全情投入，并且要带动学生进入到你所创设的学习情境中来，这样的教学，会事半功倍。想来，教了四届学生，我愈来愈觉得相差三年的辰光，使得每一届学生呈现出各自鲜明的特点，然而不得不说，一届比一届难教了。现在的学生要在课堂上充分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是比较困难的，他们的所思所想多是摆在心里，缺少表达的自信，如有方法激发他们的表达意愿，那末，可以说是为他们的成长作出了一个重要的贡献（且不说求职时的自我推销，光是联通高考的高校自主招生面试这一关，如不能自如表达，亦会耽误前途）。如没有特别见效的做法，我以为“亲其师，信其道”总是好的，说得生动些，就是涵养教师的“个人魅力”。自然，你的青春活力本身就会有一种亲和力，会与学生比较亲近，这是一种优势。以前我也有过这种甜蜜滋味，不过现在如你这般的“小鲜肉”老师层出不穷，我感觉自己已自动归于“腊肉”之列了。不过，就像伊瓦什凯维奇在《草莓》中所表达的那样，每个年纪有每个年纪的好处，我也无须慨叹失落——事实上我觉得自己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是比较受学生欢迎的，说到底也没有甚么特别的魅力，只是凭良心教书，尽力对得起这些花季雨季的魂灵，问心无愧就好了。于本就认真的你而言，对此我是放心的，这样在职初几年相对缺乏经验的情况下，能尽力上好课，即会得到学生的认可与欢迎。其实，一辈子你我都应该在教学上真心付出，我们总会得到同样真诚可爱的回应，会欣慰，会感动。当然，话说回来，上课也是真功夫，我希望你能多争取公开课，以及参加比赛课和展示课的机会，虽然准备的过程难免艰辛，上课的压力也可想而知，不过能在不同层面的平台上锤炼自己的教学技能，这对于较快地提升自我是一条重要途径。此外，我还期待你能将中文系学到的一些文学知识转化为高中生可以理解的内容，拓宽他们的眼界，涵养他们的文心，让他们了解文学之美好之乐趣，于应试的大纛下，同样能引导他们去往精神的净土。相信你能做到的，我为你加油。
此外，教科研方面也是从职初开始就要认真投入的，你要好好做课题，争取有实在的成果。“教科研”顾名思义，即对教育教学的科学研究。如果只是教书，而不做研究，久而久之就会形成自己一套模式，模式一旦形成之后，今后的自己和学生都循此轨迹，虽不至于有走向不好的迹象，不过一旦反复走同一条路，有朝一日难免固步自封，要想有更大进步，也不大可能了。我们就是要在整个教育教学的过程中，做个有心人，发现自己和学生存在的问题，或者有待解决的困惑，而后设计研究课题，运用各种研究方法于实践中，去总结应对策略，解决问题困惑，优化教学现状，这就是教科研的真实好处了。当然，课题研究也要用去不少思考精力，尤其是认真投入而非“走过场”，可以说这样的课题凝结着师生的共同心血，做成之后即是功德。不过刚开始时，可以先从教学方面切入研究，因为比较容易操作，最后的成果评价也相对简单清晰；另一种德育方面的研究，因为无法量化而使得操作与评价都困难许多，比如我从职初开始研究，历时四年，从校级课题升格为区级课题的《高中语文教学中渗透亲情教育的方式与效应的实践研究》，虽然做得细致而辛苦，不过最后的课题评价因无法量化学生亲情意识的增长情况，五位评审专家中也有两位不甚认可。但是，我建议悦晓还是根据自己的实际发现与思索来决定做教学或德育的课题罢，只要对学生有益的，能够通过自己的付出，心里明白他们有了改变进步，无论最后得到的他人评价如何，我以为问心无愧，没有遗憾了。
唔，除了备课、上课、做课题等最核心的工作之外，职初教师还要完成其他工作任务，说起来真是不轻松的。之所以先前提到有“许多困难考验”，是因为我们除了作为教师个体，同时也是学校大家庭里的一员，故而日常工作不仅仅是要完成所谓的“本分”，还有不少备课组、教研组，以及学校各个层面的任务都有可能需要你参与完成。尤其作为职初教师，因为年轻有活力，所以或许分配到的任务不会少。自然，这一定会用去你不少精力，甚至挤占了你的工作与休息时间，某些时候还会使你觉得影响了自己心中的“第一要务”——不过千万不要抱怨难过，即便如此，该完成的还是要完成。要有一种“既做则安”的心态，而况在这些“麻烦”的背后，很有可能也是一次次锻炼，一个个机遇，能培养你相关方面的能力，这些好处，会在将来适时显现。嗯，我也与你说过，十年前我和你一样，是学校的“新人”，同时接受学校好几个部门交给的任务，彼时心中烦恼，觉得“新人”本就应该抓紧时间熟悉工作，做其他事有甚么意义呢？五年之后，一百余张自己的与指导学生而获得的各级各类奖状证书给了我莫大的成就感，这是一个答案。十年之后，这些荣誉早已离我远去，剩下的是给十年前自己的真正的答案——成为一个自信、从容、懂体验，有经验，从中找到一点乐趣与自由的那个我。这不很好么？总之，许多可能在一开始困扰你我的事情，通往未来的不一定是山重水复，即便不能处处顺意偿愿，早晚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哦，对了，还有班主任工作呢。对此，我几乎没有甚么可以与你分享的。说起来，从今而始，你在这条路上还走在我前面了呢。我想，以你的真诚、耐心、智慧，一定能胜任这份重要的工作。无论是作为语文教师，还是班主任，都能得到学生的支持与欢喜——这是我从七年前与还是十六岁的你相逢时，就能感觉到的气息，只不过现在你真正成为教师之后，我觉得这一切会更为鲜明动人。当然，如果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的话，要虚心请教你的带教师父，倾听经验之谈，要比一个人在黑暗中摸索殊胜许多了。此外，也可以联系泓姐姐，我相信她也能为你想想办法的。
总之，悦晓，你在工作的方方面面一定要精进用心，实干，谦逊，善待每一个人，这样你就会活得真实，快乐，人生也丰富而有成就。我相信你一定会比我好，我也会因这样的你，欢喜不已。
唔，这可能是七年之中写给你的最长的一封信了罢——又有点不像信，因为啰嗦了许多作为职初教师要注意的地方，像“职初教师指南”似的——又还是一封信罢，因为，只是啰嗦给你听的。嗯，总觉得离你很远了，那所学校是你的异乡。那末，愿你在那个异乡，好好工作生活，仔细身体，照顾好自己。祝你一切都好。
祝平安喜乐 工作顺意
开开
2017年8月25日凌晨于怡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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