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手自兹去——写给区黄越姑娘
亲爱的区黄越：
你好喔。写信给你的此刻，很想知道你在念读起这些心意的时分，是一个怎样的时分，你在哪里，有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呢。我希望，是在这个四月，和暖的一个午后，窗外的阳光投递在恰到好处的位置，也有微风入窗，你听着爱听的音乐，在轻缓悠长的乐声中，开始念读起这封写给你的信。一字一句，能通往此刻，我的时空。
嗯，你还记得那篇段考作文《挥手自兹去》么？刚知道大家要写这个作文题时，我还在普洱上课。我对着这个题目想了很久，想着你们很难写好它，因为“挥手自兹去”不止于一场告别，是内心不舍却故作潇洒的煎熬，不能让所要告别之人也难过——对于正逢青春的你们而言，这样的告别少之又少，相聚的欢愉都多得来不及细细品味，哪能有“挥手自兹去”的复杂又刻骨的心绪呢？即便换作比你们大十六岁的我，这样的感受亦有些模糊而无可细思了。
不过，彼时怎会想到，不久之后，我就面对着这样一场别离，仓皇而不知所措。
说起来，我们班已有三位同学因各自原因而离开了，现在想来，都叫我伤心，而不可逆回了。我从上学期也听说你要离开的消息（已经不是“可不可能”了），只是不知何时。这学期伊始，又听说念完高一，你就准备出国了——我也想过你或许不会念完整个高中，可没想到这学期一结束，你就要走了。人世间，凡事一旦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那末剩下的，就是在等待中试着随顺自然了罢。你要走，我当然留不住，不能因为我很想与你和大家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相伴相守，而改变现实的结局。不过在我心中，直到那个“你要走”的日子到来之前，“你在的”是占据了我全副的心怀。本打算在六月未央的时候，写一封信给你，作为临别的纪念。我想在那封信中，说很多让你快乐的话，为你今后的人生旅程添一份勇气信心与祝福——这是我心底的秘密，没有告诉过你的老师和同学，也没有告诉过你。可再一次的事实，却将一切所想，一下子都抹去了——这一周，你已告别了老师和同学，告别了这个教室，告别了这个校园。不，在我心里，你似乎匆忙，而甚么都没来得及告别。抑或，是我没有来得及与你告别。
回想与你这一个多学期的相逢中，似乎没有轰轰烈烈的记忆，一切都是清淡的细微末节，甚至清淡到，我们都可能在多年之后遗忘它们。我记得你第一次进入我的视线里，是因为你在我的课上小憩。彼时你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左边的位置，当然这是从我站在讲台上看下去的位置，于你而言，应是坐在第四组倒数第二排右边的位置了。彼时我想，这个小姑娘是不欢喜我的课么，还是，她很累了罢。此后，我每次都会注意你，时而认真听讲，时而有些昏沉，我真想问问你为甚么，不过竟也不好意思开口，没想到，谜疑会留到这封信里……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内心细腻，很有个性与想法的姑娘。我特别欢喜看你的随笔，每次都写得很长，似把课上没有回答我问题的那些话语，都藏进了这本有你的簿子里。印象中你写过一篇关于家中养猫的随笔，虽然记不得具体写了哪些（结尾好像说最后还是不能养了），不过我是写了很多留言，想告诉你我读完后的感受呐。是的，我想告诉你有关你的所有的感受，让你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儿一直是你的注视者，聆听者。嗯，这学期我分明觉得你的状态似乎好了不少，座位也调到了第二排，上课也好，作业也好，我认为你的进步很明显呢。我想，以这样进步的状态结束高一学习，再去开始你新的人生，应该是很棒的，让我心安了。可这周一上课时，我发现你的座位空在那里，我以为你有可能是身体不适而未来上学，所以也没有过问甚么。可周二发现你依旧没来，问了你同桌，才知你已经离开了，应该不会再回到在我的视线里了。我当时有些发蒙，这不辞而别太过突然，以至于我丢了悲喜，内心只是空荡荡的，就像你空着的那个座位一样。那晚我负责夜自习，在点名本上，已无法写上关于你的消息；周五电影推荐，所有期待的眼神中少了你的，而那张写着推荐电影和我的文字的纸，从此也无法递到你的手中了。唔，不过还是很想告诉你，本周我推荐的电影是岩井俊二的《情书》，是一部不可错过的关于青春美好的电影，特别适合你这样的韶华生命与之相逢，唔，有空就看看罢。我还在你们差不多六岁的那年写过一篇书评（当作影评也好），许多现在我看上去很矫情的句子，当年在“句子迷”等网站上作为所谓的“金句”流传至今——至于这个，不看也罢，因为现在的我明白，唯美不存于现实，只好独自埋在很深很深的心底了。比如，你告诉我，你明天就回来上课的消息。
我不知道为何你的离去会让我有这样深的感觉。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中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走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我曾一度迷信于此。不过，当念及与其他人的离别，还有在一座城市呼吸着相同的空气，甚至有如小说里写得那般，会偶然重逢之时，我就不敢再想甚么了。我们的缘分还不到一年，关于未来，嗯，我只是很想你。
还能说甚么呢？我愿你接下来的人生，可以很顺利，在国外能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也请不要忘了曾在这个校园，这个教室，与这些老师和同学相逢的记忆。
我一厢情愿地希望，此中也有一个我，你会记起。
无论今后是否还有见面的机会，或者写信的机会，我都会在心底对你说一句——
你好吗？我很好。
如果，你也有灵犀。
祝平安喜乐 万事遂意
开开
2017年4月16日凌晨于怡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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