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写给悦晓
亲爱的悦晓：
你好呀。有时，我想，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不过很想知道你那里的天气如何，空气如何，有哪些草木盛开，有哪些飞鸟鸣唱，校园里是否热闹，走在街路上是否邂逅了熟人……或许可以想见，你回答的那相同或不同之中，其实都有一丝差别。不过，我觉得，有一点可能例外，便是此时的你我，都在这个四月里了。
有太多人欢喜四月，也许因为它比三月的春时更浓，而离入夏尚远。于是他们中的一些会留下四月唯美的内核，将之埋进小说里，埋进散文里，埋进诗句里，让四月之后的自己还能于触及这些文字之时回念那种美好气息，并对又一个四月，有了期待。嗯，我也欢喜四月，欢喜在四月写下自己的心绪，可总觉得无论是写小说散文诗歌，都不及写上一封信来得好。那些经艺术加工的文字固然唯美，甚至超越了四月本身之美，而我只想保留一点我的四月，和四月的我，留在如花瓣般薄薄的纸笺里。当我兴冲冲地在网路上翻看保存的前几年的书信，而以为自己写下过许多心意时，才发现，四月竟是写信最少的月份之一。少到有一次，只有一封。
记得从你十八岁生日开始，每年此时我都会写一封信，祝你快乐。我觉得这样的祝福会应验的罢，因为上一次祈愿似乎还近在眼前，不知不觉又要送上新的祝福了，这样说来，祝你快乐从未间断，转眼业已六年了。至于你是否有这样的感应，是否觉得我的祝福灵验，则大略不是我能臆想的了。
我能臆想的，唯有一点——或许你会说，在四月生日的人儿是幸福的，不是他人眼中欢喜四月的那种幸福，而是在温润而刚刚好的时节里，和这个人间相拥——当然，这种感觉也存于我的臆想之中。只是想到你，似很真实了。
忽记起前些日，你在网路上发了一个记录学校樱花飘落瞬间的视频，你说“最后一年的师大樱花，秒速不知几厘米”。我看了一下，又猜了一下，似乎不是那正正好好的“秒速五厘米”，大抵也不是随步一瞥的路人或者纯粹的观赏者心中的速度罢。泓姐姐与你留言说此情此景“好美”，是一个观赏者的赞叹，可我不这么以为。当然，我说“很伤感”，也是将自己在大学时代看樱花的记忆敷在了上面，也不能作数的。于你，应该就是二十三岁看樱花的心情了罢。二十三岁看樱花落下是甚么心情？我只知道自己的。彼时的我觉得青春中的前半段就如眼前繁花漫天而落下了，再开，再来，再看，已是另一个走在青春后半段的自己了。是一种近乎于分界线的存在，清晰而无更改。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从一种生活来到另一种生活，从一个自我来到另一个自我，这便是二十三岁所要迎接的罢。
可我现在想说，这种心情到底不是“很伤感”了。樱花开好，在当落时落下，朝自己要去的方向，有风时风送一程，无风时自己飘落。总之，一切出于自然罢。繁花满枝也好，徒留绿叶也罢，倒不如这份自然清淡更值得思与想了。亲爱的悦晓，你觉得呢？
回想你从当语文课代表，到进入中文系学习，再到去年回来实习，而过了今年夏天就要正式走上三尺讲台了，亦是如此自然，皆在转眼之间。当然，此中艰辛坎坷，又不是旁人所知所识的。不过好在一路走到现在，除了一些遗憾之外，大略在你的尽心之下平平安安，有了水到渠成的结果。虽说有些遗憾我亦无忘，可希望在你二十二年人生中出现的那些，已带走了你二十三岁开始后，未来所有的了——总想以一种发诸内心的“不自然”的心愿，可以使你之后的人生，自然自在。只不过这种一厢情愿，担忧牵念，实则无济于事。是的，路总要自己一步步走，才能明白走过的那些大道小径的崎岖平坦，人世风景的幻化多彩。这一步步走下去，便得自然了。
记得之前五年生日，我都与你送上了不一样的祝福：十八岁时愿你对未来人生有热情憧憬，十九岁时愿你于生活中变得更加独立自信，二十岁时愿你内心常得平安喜乐，二十一岁时愿你不断充实自我，二十二岁时愿你体味那些细微末节的小确幸。不知道你是否拥有了这些，不过五年下来，我们重逢时，在我面前的你业已是个成熟理性的女子了（当然，还保有高中时的一点纯真感性），这使我相信未来你经历的，就会给你需要的，一切自然而然会使你变得更好。于是，在你这个二十三岁的生日，我只想着有这份自然就好——且以此作为祝福罢。下一次重逢，或许我就能说出这份自然在你身上的应验了。说起来，我也很想看看，成为了“奚老师”之后的悦晓，又会有怎样的进步。只不过，也不知一年之中何时才能见面了，不会等着等着就过了这一年罢，我连明年此时要祝福你的话都没想好呢……唔，就顺其自然罢。
嗯，这个三月未央，收到了你寄自成都的明信片（一面印着一只熊猫在雨中给一个慌忙躲雨的女孩打伞的图画），念读起上面你说那里的生活闲适云云，想象着你拥有的这份惬意，和惬意的你，是抓住了大学最后的自由辰光了罢。那末这个四月，你是怎样度过呢？今天，又会怎样过呢？
这封想想又写写，写写又想想的四月里的信，只为了说一句，祝你生日快乐。
祝平安喜乐 自然自在
开开
2017年4月12日凌晨于怡文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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