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直觉的——写给倪羽裳姑娘
亲爱的羽裳：
你好吗？在与你慢慢地写着这封信的此刻，耳边循环着岸部真明的《流星》。这是自你推荐给我《流行の云》之后，我很喜欢的他的另一首吉他曲，嗯，你应该早听过了罢。自然，我不太懂吉他曲的编曲，以及弹奏的技巧，嗯，只是觉得好听——《流行の云》也一样，你欢喜的那些音乐、电影、文字也一样，你自己笔下的故事也一样，只因我也听到了，看到了，都欢喜，出于一点直觉的欢喜。嗯，说起来，就是一点直觉了罢。我在自己的小说里诠释过这种直觉的滋味，可摆到现实中却不知如何才能描绘，总之，羽裳，你也有过这样的直觉罢？我想是的，直觉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像简单的欢喜。
嗯，昨晚和妻子散步时，我跟她聊起，最近自己除了教学之外，有空余时间，就给快毕业的学生写信。缘起是五月初正好是一个学生朋友的生日，又只距高考一个月的时光了，所以就写了封信给她，送去生日与即将到来的高考的祝福。自那以后，好像出于一种不可描述的心意，又接连着写了几封这样的信。见面的一刻，收信的姑娘都是欣喜的，似乎是将有缘三年（或一年半）的我的心意全副化作的一次鼓励，认真安放在心里了。我觉得，这是与之相伴的最末一段路途，自己能为她们再做的一点事儿。看着她们的笑颜，我也安心，就祈愿自己的祝福成真了。妻子问我，那在离高考前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你还会写几封信么？我说会。那末，下面会想到的第一个是谁？她好奇地问。我笑着说，说了估计你也不知道的罢。直到我开始思索起她的提问，而在脑海中闪现的回答是——倪羽裳。嗯，是羽裳，我说。哦，原来是她，她也马上要生日了么？呃，这个可能有点远，还有二十多天了，彼时高考都结束一阵子了。那为何第一个想到的会是她呢？嗯，直觉罢。我知道妻子也明白这样的直觉，如一日之内的阳光变化，如行云飘游，如一处一树，如脚下一直走着的路，是不需要去分明的了。
是的，就是带着这样一点直觉，我此刻听着好听的《流星》，写着可能是我们在校园里相逢而能当面给你的最后一封信。其实，我只觉得认识你都还没多久，似乎三年只在一念之间，就像一部意识流电影，在时间和人事的跳跃中，完成了相遇和分别——说起来，现在大略已响起了片尾曲，影院的灯光闯入了黑暗里的眼睛里。我觉得，片尾曲也是电影的一部分，如果是好电影，自然有心听完它。嗯，那末我想说，你我之间，是一部好电影，虽然时光冲淡了我们的戏份，可走出故事，坐到荧幕前，以回忆的方式再次重温，是不同于任何一个除你我之外的人读到这封信时会有的感慨与浮想。很想把过去的从头再说一遍，却发现之前与你写过的六封信里，已把记忆封缄，开启其中的任何一封，时光便能回溯到你在的那里——有你的生活，有你的文字，还有我的心跳，像小说里一个温暖清淡的片段，也有一段好听的配乐。所以，还是等到以后不能常常相见时，再独自想想罢。想想你，也想想我。
一直想说你是个很好的姑娘。虽然我也常说其他姑娘的好，大抵都是相等的好，而你给我的感觉委实更特别一些。这种好也不是优秀的意思，而我以为优秀并不是我自己看中的一种状态与一种人生，你的好是一点恰到好处的感觉，当然也是出于一种难以言喻的我的直觉。以我所见的你的个性，你所在意的生活，你的微笑，你的文字，一片一片拼成了你的样子。说起来，我很希望自己在年轻时能像现在的你一样，独立地走向前方，而不是迷惘于自己正在做甚么，在想甚么——虽然你可能会说，是我没有看见你的迷惘，不过，相信你以后的人生会因为你的认真善待而清晰明朗。嗯，即便我很想像你一样，毕竟每个人都要做好他自己罢，所以，剩下与你的，是我的寄托。是的，我清楚地记得六月廿三是你的生日，去年彼时曾经与你祝福，转眼间，又是一年将至此时。十九岁的你会是甚么样子的呢？我以为世间有一些生命，是不会去紧紧地追赶时间的脚步而放下那个真实的自我，或者说，会带着对一路走到此刻人生的自我的守望，而一步一步去向未来。嗯，我以为你就是这样的人儿。而我也希望你就是那个简单纯粹的姑娘，认真生活，观照大千世界与自己生命的那些细微末节的交集，无论是现实，还是遐思，记录下一些时刻里的动情，嗯，转瞬即逝，不可重来的，便值得珍惜。除此之外，我不想以其他红尘俗愿，加之于你即将拥有的十九岁的灵心之上，在娑婆世界这个不自由的时空里，相信你自会用心用情做好择选，去往一条自适的人生路，自由，安和，快乐。
嗯，我还想在你念读起这封信的此刻，把生日礼物提前给你罢（估计我是今年全世界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了罢，这么说，也会觉得高兴呢）。这三年，读了你一些小说，一些诗，我以为，你更适合写小说，而你自身则更像一首诗。所以，思量许久，决定送你一本名为《诗在》的诗集（另一本是英文版的，也蛮佩服作者的翻译功力）。因为读诗可以使人内心澄澈，有念读时的共鸣感动，也有读完后把视线移回现实的勇气热情，当然，还有其他无言的力量会贯穿生命，陪伴魂灵而不觉孤独。此外，还想与你分享一张专辑，是我欢喜的当代爵士女歌手Norah Jones的《New York City》，是双CD，其中有几首歌有多种混音版本，这种多重诠释，听起来还挺奇妙的。当年在中文系里就买过这张专辑，后来搬新房时找不到了，于是重新买了，不过没有时间听，一直保存到现在，在邂逅你之后，便觉得给你听正好。我也能想见你在某一日午后，或者向晚时分，在甚么都不用做的时候，可以在乐音及歌声中寻得一种惬意，一种欢喜，以一种我可以感应的直觉罢。
信至此处，该说一句告别了。记得之前也告别过，虽然那些在此刻看来都是轻松的。你会好好的，会继续写作，会写歌词，弹吉他唱歌，还有做好多好多自己欢喜的事罢。我都能想见的，因你而开心。唔，很抱歉，之前与你说起，很想给你写一首歌词，在这个句点之前，估计无法如愿了。如果以后你还等着这首为你而写的歌词，我也很期待你会为之谱曲，有一天在一种注目下，弹起吉他，轻轻吟唱。
而此刻，唯有那日毕业留影时，阳光恰好，风也柔和，与你一张合照，在我眼中安静地诉说着没有在这封信里说完的一切。
那末，这是直觉么？
祝平安喜乐 福慧双增 高考顺意
开开
2016年5月31日凌晨于怡文轩
附：羽裳姑娘的短简
今年第一份生日礼物 谢谢开开老师 诗集和CD都很喜欢 《New York City》第一次在豆瓣电台上听到时就很喜欢谢谢你的一点直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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