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确幸，你好啊——写给奚悦晓姑娘
亲爱的悦晓：
你好吗？又到了人间四月天，一个念及便于心底弥散暖意的月份。虽然近来晴雨交叠，还有些雾天，无法久长地受用披着阳光的愉悦，不过，仍是很好的春时啊。嗯，好的是自然的可爱生命，是与四月有关的浪漫轻盈的诗句，也是收藏着的细微末节的心意——比如，在我心里，一直有美好而特别的今日。嗯，这是属于你的又一个生日了。是的，自从知道你四月十二的生日以来，与你泓姐姐都像是自己的生日一样，年年记得。只是这几年你不在身边，无法真正为你庆祝这个生命的节日，也无有甚么礼物可以给你（我想着，等你毕业回来工作后，一并补上罢）。本来这次想给你写首诗，较之往年应该会特别一些罢，可写下的句子，反复琢磨只觉得不好，总像隔着一点距离——莫不是当年作为高考赠别而填词的那首《莺啼序》倾尽了我全副的情愫？思量许久，仍旧写信罢，以这种彼此熟稔的旧日的方式，权作与你的祝福与纪念。
说起来，自从你念了大学之后，就像只有在游园会时能盼到你来，我与你写信的辰光大抵也少了许多——一来不像过去那样了解你的学习与生活了，怕写下的心意，无论候问或询问，都落进生疏的黑洞里；二来又有许多新的学生朋友待我写信或者回复，毕竟他们与她们三年的喜悲，如呼吸与心跳，与我自然地连在了一起。唔，我的内心在慢慢接受这种自然而然的转变时，也不免与你有些疏离之愁——是可以不有的，可终是有了。直到上月初，你得知我父亲患病的消息后，打来电话，认真地询问情状，且与你母亲一道细致地给出建议，委实给了彼时的我许多安慰，真的感激。我才明白，原来那些疏离之愁，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你一直在。所以，想起微信上看到你在不同季节留下的照片和心情，想起一起讨论《荷塘月色》和《洗澡》的教学设计，想起请你帮着找阿波利奈尔《米拉波桥》的第十四个版本的译文，想起你许多次传来的祝福与关心……这些从旧日，直到写下这封信的点点滴滴，与你一道，都融于我寸心之间了，真好。是的，在这封信里，也愿你知道我的这些感受。今后，时间亦不会带走了。
嗯，我记得清楚，这是你的第二十二个生日了，毕竟正走在青春的中央呐，所以在信里理所应当唤你“姑娘”的罢；不过，想来亦可唤作“女子”了啊，因为大略到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应有了女子的一些重要特质，比如知性与独立，比如平和与优雅。虽然在我和泓姐姐眼中，你永远是一个妹妹，不过，若是这个生日再与你嘱咐诸如“照顾好自己的家人”、“抓紧读书思考的时光”、“要使自己的情志成熟一些”的话语，想必业已过了时候——抑或仍需要的，也愿你自觉而用心去努力就好了。是的，以前每个生日与你写在信里的期许，大抵都是祈愿你明白一些重要的人生命题，而此时此刻，我想说的都不是这些，惟是希望你在二十二岁登场时，在通往未来的路上，多一份对生活的观照与体验，平静随缘，好好生活。说到底，其实这也是人生中的一个命题，只是因为不太“鲜明”，而少有年轻人会思考，抑或思考而不能如其他方面一样，得来真实可见的好处，所以终是无心于此。当然，人生的确有很多种活法，如“激烈精彩”这样鲜明的人生也自有其好处，且二十几岁的生命所热衷的，多半如是。不过，问题在于，除了那些真正努力有为且领受上天眷顾的幸运者能走好这条道路之外，“激烈”不成反成“喧嚣”，“精彩”不得反得“失落”，恐怕往往是多数魂灵自由去往的归宿。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自己也有真实体验。嗯，在我念书的时候，也算是个很要强的人，总想着自己全力以赴做一件事，定要有对等的收获才行，且现实中纷至沓来的奖状证书与称赞肯定，更使这样的想法根深蒂固。可不知从哪天开始，自己觉得这样的人生很疲惫，且对于许多成功，仔细思量下来也不是我想获得的那种；而只要有一次不成功，烦恼就会纠缠心头，挥之难去。这条路上终是没有我渴望的生活的意义与情趣，而只有无尽的目标和奔走于路上的自己——于是，一念之间，我停止了这样的脚步。或许你会问，那末，之后我选择的道路，是否走到了现在，是否如意了呢？嗯，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虽然没有了之前通往“精彩”的意气风发，也少了些看似有益的精进，不过，去往静心观照生活之处，于平静中细心感受生活赐予的一切，真是我所期待的意义和乐趣了。如果要赋予这种生活以一个简单好记的词汇，我想便是村上春树在随笔集《格兰汉斯岛的午后》中提到的“小确幸”罢——用心感知“生活中小小的幸运与快乐”这份奇妙的馈赠。就好比我心里想着，当你念读这封信时应该会快乐温暖，而此后你真的与我分享了这样美好的心绪，那末于我而言，就是美好了。其实，我心中的你就是这样一个拥有“小确幸”的女子（这次可不是一厢情愿喔），无论是读你写下的随笔小说，见你在网路上融于每一个季节的笑脸，还是听你说起自己的见闻，都是对生活中细微末节的真情观照，真好……在你二十二岁生日的今天，我兀自说了这恐怕有些多余的话，只是真心祈愿从今往后，你能一直如是，在观照生活中发现更多的美好，随缘自在，平安喜乐，得到属于自己生命的意义和欢愉。
唔，时间如奔马，不知不觉，你就快来到学生时代的尾声了。之后等着你的会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种全新的生活，可能或多或少需要你做一些改变，不过，守望一份生活的自然本真总是好的罢。嗯，前不久婉怡在网路上与我说起实习的事儿，忽然想起下个学期你也要实习了，期待你们都回来罢。是的，我还期待不久之后，听到你们回来工作的消息——这会是我又一个美好的“小确幸”了。
嗯，想你那时也有灵犀的罢。
祝生日快乐 法喜充满
开开
2016年4月12日上午于金中园
附：
《癸巳年四月廿与悦晓拟词作别》并序 戴文开
三年之期，见诸生成长进步，业已多矣，而悦晓于此中可谓最不易者。遇坎坷交叠难数，身心久困，然其坚忍不自弃，加之众伴相携，终克之。余亦以为乐。然别离近在眉睫，无以为念，故拟唯一之四叠慢词《莺啼序》，两入其名，忆往昔喜悲，纪恁深之缘。
莺啼序.别悦晓
三年怎非一眼，别期近似远。卒业日、六月未央，夏语青葱入眠。阗咽去、层楼空传，旧时慢声细语喧。不思人去处，邀冀忽逢偶见。
遥想岁月，点滴从前，岂转身即变？初邂逅、少年恬婖。才思曼妙成篇。寒窗读、志气尽显，文心连、诗书积淀。多少天，欢愉拂弦，青春笑颜。
时过境迁，半载期年，每逢泪洗面。几多事、困厄心间，奚幸不湮，悦情难牵，晓慰何念？愁岂独添，意寄纸笺，与卿促膝长相言。听凝咽、字字若刺剑。虽无少欠，犹记守望依先，重回初见惟愿。
往事如烟，似赴春宴，散时怅意绵。幸此刻、忧襟已浅，迷奚静娴，闿悦重现，徧晓吾惦。光阴芟翦，昔忆点点，退却华年解钩帘。惗积渐、道珍摄千遍。他日风约柳线，柘湖桥边，再叙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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