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幼儿园”专属频道——写给高雅姑娘
亲爱的高雅:
你好吗?总觉得写信给你,就好比调到了一个专属频道(或者称之为“隧道”亦可,不过太深邃了罢),那同样是属于我自己的一种节奏呐。在这个频道里,有各种零零散散的心绪,和细微末节的日常片段——想来,在聂鲁达这样的诗人笔下,是不欢喜这种简单与跳跃的,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恰到好处,像一部意识流电影,或者是它的剧本。哦,对了,当初在课上提及西方现代派小说时,说到“意识流”,你虽然没有告诉我确切的意思,可让我也知道你欢喜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嗯,对,那种感觉就是我最早接触的一种意识流,并且,也最终蔓延至我们后来的书信里,在这个专属频道。喂,你可曾想过给它取个名字?如果那样的话,我应该也会得到些灵感,写成一篇像村上春树《袋鼠佳日》那种,不不不,又可能是另一种风格的短篇小说。
说起写小说,就想到你上次问起我给幼儿园取名的事儿。彼时我备好了课,又刚刚做完了一套试卷,紧绷的神经似惯性地还没有找到可以调整放松的那个点。而就在那个时刻,你发来讯息,要我想想给幼儿园可以取甚么名字。好罢,不得不承认,突然听到了这样“奇怪”的要求,真有些吃惊的,而不是甚么有趣来着。其实,也想即刻问你如何与幼儿园有了这样的联系,不过觉得更重要的是和你一起想想名字的事儿,于是就开始了一场有些奇妙的思考和对话之旅——说到底,就是调到了那个专属频道,某种意义上说,这样的联系与写信没甚么差别。我们从“小草幼儿园”、“花花幼儿园”,想到了“大象幼儿园”、“长颈鹿幼儿园”,再想到了“树心幼儿园”、“鹿野幼儿园”……这个过程会让人产生“在如此短的时刻建起了这么多幼儿园”或是“幼儿园每一天都可以取个新名字”这样奇妙的错觉。当然,因为设定这个幼儿园是偏公园式的,所以最后你选择了“鹿野”这个名字。其实,我欢喜的也是这个——如果有个幼儿园真叫这个名字的话,相信很多“文艺型”的父母们一定会慕名而来,让自己的宝宝像灵动的小鹿那样在此活泼成长的罢——哎哎哎,扯得有些远了,在与你结束交流后没多久写下的一篇名为《左右》的小说里,“我”却认为“树心”这个名字更心仪一些……嗯,没错,我把与你这次交流的灵感,作为这篇小说的开始,引导我写完了另外两部分的故事。嘿嘿,估计你没想到罢——虽然不太想这样遣词造句,不过说来也蛮形象的,就是“我的脑洞很大”。其实,没有想到的还有读过这篇小说的我现在的学生们——他们中的不少早已把我写小说会“脑洞很大”看作事实了。嗯,我以为这是因你而起的一点惊喜(当然,随信会附上这篇小说哟),可没想到当我打开你这次来信附上的图片时,“鹿野幼儿园”这几个字,以及完成的一套平面设计图就这样呈现在我眼前了!好罢,真正给了我的惊喜的确就是这个了!如此说来,这个专属频道还真是很神奇呐,赠与了我们幻梦,并且都能美梦成真。唔,更重要的是,我想说,高雅真厉害呢!比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姑娘还要能干。对于只是靠语言文字表达生活的我来说,很羡慕你呢。
嗯,是的,我没有完全了解你,就像要我说出只看了一两遍的意识流电影中女主角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一样。唔,其实也无须如此罢,我们每个人只须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不必去要求别人如何,也无须为了谁而把自己“设置”成可以承载那个人的所有思维与情愫的驱壳,以致塞满了别人而容不下自己的魂灵。唔,你在来信中也说起,去年一年里,“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好像都被设置了某个程序,一旦到达那个时间点,他们就认为我应该是那样的我。我好像被投放进一个我的身体中去,可是里面的我依旧是原来的我呀。所以这让我困惑了。”嗯,我以为一个人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便是完全清楚想要成为的那个自我(当然,不变的前提是“善良”)。是的,只要你安放好自己最真实的魂灵,就是面对人生的好的选择——这也是我与你的心愿(虽然逃不过“我与你的”)。相信随着新一年的到来,高雅姑娘也会带上新鲜的气息,去拥抱崭新的生活——哎哎哎,我怎么觉得这段文字的风格有些严肃了啊,不行,只要你明了这份心意,其他就快乐地“自动过滤”好咯。
其实,我也知道你愿与我分享许多心情,“想到平时的生活中,常常会想着,啊,这件事或者这个感觉,我要写进下一封给开开老师的信里。”虽然你又说无法想起其中任何一件了了(这样罢,下次你随身携带几张便笺,及时记下来就好咯),不过,依然感谢你记得有这样一个专属频道,而里面有个我(或者发挥一下你的想象力,当作黑洞也成),可以把各种稀奇古怪的,琐碎如繁星点点的事情和心情抛进去(别太用力就行),将来回忆也好,不想也罢,总是一份小小的纪念。不过,估计你不去想想过往的日子是不大可能的,因为你有整理的习惯,就像整理自己珍视的旧书一样,它们总是有着与自己心灵无法分割的那部分感动的罢。唔,说起来我可能比较懒,不大整理东西,除非有客人造访,或者妻子和我自己都看不下去的时候(不过好像有科学家还是医学家做过研究,喜欢“乱摊乱放”的人也有他的好处,至于是甚么,倒也记不清了——这样看来,好处中肯定没有“记忆力强”这一条)。其实,我的回忆似乎从来就安放在心底,从懂事以来就这么堆啊堆啊,好像一直能放得下的,不过一定不是黑洞,因为只要念及,我大略就可以全副忆起了——说到底,还是因为珍惜罢。就好比,当“高雅”的名字像流星一样,划过天际,而坠落进我的心海里,便无须再展开之前的书信,或是寻找各种方式交流的印记,嗯,我都能想起你。如此说来,又像一部意识流电影,或者是它的剧本了。嘿嘿,很奇妙罢。
呃,至于你在信中问及“开开老师你会常去用那边的按摩椅吗?”我想说,虽然它离我的办公室只有几步之遥,不过我一次都没用过,真的。上课回来黏上办公椅之后就发现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做,这就意味着其他地方都让我寸步难移。即便终于可以得来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闲,我也会牵念着打开心中的频道看看。比如,此时此刻,调到了这个专属频道,而后与你相逢——喂,你是依旧把步子放得轻轻的,还是嘚嘚嘚地跑了过来呢?
嗯,即便过了寒潮,这几日依旧冷的。你得多穿点。
祝新年平安喜乐 做真实的自己
开开
2016年2月5日早晨于怡文轩
又及:天呐,我忽然想到了,这个频道就叫“鹿野幼儿园”专属频道罢。你觉得呢?
附:高雅姑娘的来信
我没有生来勇敢天赋过人
给戴文开开开老师:
开开老师你好吗,真开心又能给你写信啦。
我在最冷的那天回到上海,闻到凉且湿,会让鼻子酸酸的空气。
下飞机回家的路上我不觉得冷,只觉得舒适还带有一点新奇。
好像你在炎热的暑天进入一个冷冻库探险。
凌晨一点到家,开着空调盖着三层被子还是觉着冷,仿佛在战争中失去了脚一般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
疲惫到不行的身体和冻僵的脑子,睁着眼睛在夜里,凌晨一点的上海,零下五度。
我整理,整理一切属于我的东西。
我保留着许多在妈妈看来是垃圾的东西。
我在整理书的同时重新读它们,大都读我幼小时读的。在露台的躺椅上,狗狗会睡在我脚下。
再次读那些书的时候会让我想起当时的想法,那时也有狗狗睡在我脚下。只是它已经老得去世了。
偶尔会发笑,在想起一些事情的时候。比如现在。
想到平时的生活中,常常会想着,啊,这件事或者这个感觉,我要写进下一封给开开老师的信里。
然后我现在无法想起哪怕其中之一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还记得这件事情本身(哈哈
去年这一年,实在是很微妙的一个时间段。
我没长高,没什么物理上的变化。可是在很多事情上都变得太不一样了。
可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好像都被设置了某个程序,一旦到达那个时间点,他们就认为我应该是那样的我。
我好像被投放进一个我的身体中去,可是里面的我依旧是原来的我呀。
所以这让我困惑了。
高中的时候每次去办公室都要猫着腰走路,把步子放得轻轻的。
如果有时候时间太赶,不得不小跑的时候,依旧猫着腰。
嘚嘚嘚的脚步声会让我觉得自己像匹马。
啊,开开老师你会常去用那边的按摩椅吗?
因为我突然觉得背好酸呐。
“唔,不知怎地,忽然想着,你在某些地方应该也和我差不多罢——比如在人不多的场合寡言,但不全然是一个忧郁的人;内心有一条路要走,谈不上轰轰烈烈,有时甚至模糊与清晰交叠;接受各种无常,并以自己的方式生活下去……我觉得这样的人生大略不会如流星耀眼,也没有烟花过后印在心里的美丽,不过,也没有甚么不好,至少每一刻都有自己的存在,看见,听见,感受,思索,表达——呈现一种自觉的真实就好。”
当我读你写给我的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在转动,作为一个齿轮。
我不从任何一个层面去想关于未来。
我只是不让自己生锈,让自己一格一格地被契合被推动。
“每一刻都有自己的存在,看见,听见,感受,思索,表达。”
谢谢老师帮我取名字,好多可爱的名字我都特别喜欢。
特别附上鹿野幼儿园的照片,希望开开老师也喜欢它,你也是创造出它的一份子呢。
祝新年快乐
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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