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的人会再相逢——写给恩泽姑娘
亲爱的恩泽：
你好喔。当我第一次从夜的幻梦中醒来时，是凌晨两点多的辰光，习惯性地用手机上网看了一下邮箱，发现一封来自你的邮件，写得很长。想你或许是昨晚写的罢，夜深人静大抵事宜说说自己的心意——不过当我注意到你发送邮件的时间，竟比我念读起的一刻只早了半个小时，还是惊讶了许久。
是的，后来自己虽又睡了一会儿，却怎么也不在幻梦里了。
没想到昨日下午与奚老师和我告别前的你，会把我们推荐的《这个杀手不太冷》熬夜看完了。诶诶，这可不能怪我哟，记得以前在你们班（还是在隔壁班），我曾经推荐过它，不过也没听说还未看过的同学有哪个一心一意地让自己一颗有些好奇的心去追寻那个光影世界里的男人和女孩的脚步。所以，哈哈，是奚老师扮演了“催化剂”的角色，在临走之前，把你的心再一次地“催化”了。
不过说真的，错过了这部电影，还真有一点可惜。亲爱的恩泽，现在我可以说你没有遗憾了罢。
或许你会立刻说，有的。
那个与你们有三月之缘的女子，是要暂时地分别了啊。嗯，如果这样说，还有许许多多的好课和电影，欢笑和泪水，以及那个与你们同在的独一无二的生命，都不能继续拥有了。
我想，你会这样想罢。因为，我是这样想的。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昨天的告别是如此悲伤。因为当我一个月前知道其他来实习的老师都能够签约，而奚老师因为招聘计划总名额数超出而非实力不济的原因，不能签约，甚至连一丝转机都不存在时，我的内心愤怒了许久，渐渐又变成了绵长的苦闷。看着其他实习老师轻快地与她们各自实习班级的同学挥一挥衣袖，微笑着提前结束实习之旅，而向来身子弱的她还在为工作四处奔走，甚至还念着回来再与你们上一节课时，我的苦闷又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了——为甚么上天要待她如此？这样一个各方面能力远超于彼时之我的优秀的准教师，却无法得到她本应拥有的最在情理之中的结果。而作为她曾经的老师，作为这些年一直牵念祝福她的我，却不能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昂对玛蒂达一样，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守护她。
是的，我曾以一己之力，可能改变过一些青春生命一点点的人生方向，想他们比现在再好一些，其中便有奚老师——可是现在，我真正发现这种“一己之力”是多么渺小脆弱，甚么也改变不了，期望她与我为这个学校的一届届年轻魂灵指引方向，抵达梦想的心愿，终是在一阵寒风中成为了梦幻泡影。
我的难过，也没在她面前说。因为以前她每次伤心哭泣的时分，我只与她鼓励的。我与你们说过，自己其实并不是一个阳光的人，走出与你们同在的教室，整个人都会去往另一个孤独的星球。可我真想把自己积聚的所有快乐，都给家人，也给与我有缘的你们，这样就足够了。但是这次，我给不了奚老师，虽然她现在业已长成为一个知性而有魅力的女子，不过，在我眼中，还是一个像你这般年纪的纯真美好的小姑娘。嗯，与你们一样，是我的姑娘。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该有多好？她或许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而我也不必因为重逢后的再别离而痛彻心扉。即便昨日站在讲台上的我，真的很想好好哭一场。但我不能，这样她会更伤心的……
亲爱的恩泽，那你会否觉得，在我心中也只有“遗憾”这唯一的答案呢？
我想说，并不是。我与现在的她，还是如三年前高考后相信她能如愿以偿进入理想大学一样，充满希望。这却不是硬要如此说才能缓和我内心的哀伤——与她重逢的这三个月，我再一次地感受到，她的身上，无论是上课，抑或平日的举手投足，都带上了一点我的影子。或许将那些与我感应的细微末节全都写下来，可以写上许久，甚至有许多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不过仅是我感受到的，她也同样带给了你们，而你们也就此欢喜上了她。一个凭良心教书，受学生欢迎的老师，到哪里不能上好课，让那里的学生的人生为之添一份美好色彩？就像奚老师当年写给我的那句话一样——“如果没有遇见你，我永远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的十六七岁居然可以这般绚丽多姿，神采奕奕。”我坚信，也会有很多花季生命，这样与她回应。
前日得知她的工作终于有了着落，让我开心了很久很久，很想哭，又不能哭。我与她昨日告别，也没有如其他老师罗曼蒂克的想象的那样，抱着哭一场。我不知道这个冬季，自己已积攒了六年的泪水，何去何从。只愿她好，嗯，这份心意不动如山。
说起来，昨日你们与她合影，与她说话，送上礼物或者明信片为念，可是让一旁的我吃醋了喔。不过想想前三届学生给我的，不也是这样温润的真情么？诶诶，可还是羡慕她哟。后来，我与她小心翼翼地把大家写在随笔本上的给她祝福的那张纸裁下来，裁了很久，直到恩泽姑娘你们的再次出现。我当然能理解她的心意，想把三个月与你们的情谊带上，在这个冬天，在生命里的那些冬天，都能看看，以之取暖。因为，唯有你们，才是我们从未敢懈怠，一直守望相伴，共同前进的理由。
诶诶，我也不知再说甚么好了。好像转眼我们也要分别了。不过，三年的确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了罢。
嗯，我会如约把恩泽的信转交给奚老师，可是我不想把这封回信一并给她。因为几次告诉你我想哭的事情，如果让她知道该多难为情啊。告诉她，兴许念读时她也要哭的。
而你我将来告别时，我也不会告诉你，这种想哭的心意了。
亲爱的恩泽，那时的你会哭么？
不说了罢。
送给你，也默默送给奚老师，我一直记得的村上春树的一句话——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祝平安喜乐 福慧双增
开开
2016年12月3日凌晨于怡文轩
附：恩泽姑娘的来信
是不是都该怨你和奚老师呢，一个劲儿地跟我说着，这部电影真的很好看超好看很经典，然后我就忍不住一颗鲜活的好奇心，熬着夜也把它看完了。
这个杀手不太冷，似乎，这个冬天也不太冷啊。
课上听到奚老师第一声梗咽的时候，满满地尴尬气息便把我包围了，我不敢抬头看她，只是一直低着头，低着头。
我好像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安安静静地教室里只听见啜泣声，而我们，只是在下面聆听，一言不语。
只是没想到听她说着说着，一切都变了。我的眼眶竟然悄悄也开始泛红，开始酸涩，我感到眼窝突然有一丝沉重，总有东西要呼之欲出。心像被轻轻掏了一个口，塞进了柔软的棉絮。我不知该怎么描述那样一种场面，转过头，大片的人都在抹眼泪，亦或者撑着脑袋安静地听。奚老师的头发好长，她的声音好美。
只是看着她下讲台，你走上讲台。
“你们是我教的学生，我不想让别的老师来教你们。”
那时那刻，真的觉得，三生有幸，遇见你们。似乎感谢相遇已经在离别之时被用烂了，但每次思考良久从内心感叹的时候，想说出的话又咽下肚，写了很多之后又删了很多，辗转反侧的仍是最初的那一句话。
“从相识到相知，一百万次相遇”
也许语文课正本该如此吧，我想，若能把什么高考必会全抛在脑后，你一定会全心感染我们，去做一个性情中人。我也渴望着，三年抑或是十年三十年后的我不忘初心，仍简单仍纯粹，爱便爱了恨便恨了悔便悔了，一个会感动去感恩的人。
“我爱你，马婷达” 里昂说，然后便是咆哮。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心中突然有了爱，他便似乎不知所措了。似铠甲又似软肋，感觉自己有一天开始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而活着，生活突然有了寄托有了所想。身体不属于自己，思想不属于自己，边想着，爱究竟是什么让人不可描述的东西，它似乎让人变得柔软又变得刚硬。
“我愿为你赴汤蹈火，哪怕永生不复相见。”
可我想，奚老师和我们，总会再相见的罢。
PS：如果要回信就顺带一下奚老师的邮箱吧，只要开开不吝啬，还是可以把这一封邮件给她看的哈哈哈。
2016.12.03
恩泽
评论